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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晨。
纪岩从被窝里爬起来就听见她妈周淑兰在东屋那头尖了嗓子骂:“该死的麻子脸,倒霉的丧门旋儿,就知道跟她沾边儿就没个好事儿,早知道昨天再多煽她两下——”
“这大早上的怎么又骂上了?爸,我妈她怎么地了?”
纪岩到了外屋地看见纪以田蹲在锅地炕边上抽烟,纪香这会儿不知道去哪儿了,就小了声的问他。
纪以田抬眼瞅了瞅东屋,蔫蔫的提不起精神的道:“你妈的两个耳环丢了。”
周淑兰跟纪以田过了二十四五年,结婚的时候连件像样的采礼都没捞着,两袋大豆外加三尺经布就是全部。
这么些年两人生了四个闺女,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直到三年前卖了一头小驴骡这才算手里有了两钱儿。
当时纪以田一寻思,堡子里的老娘们或多或少身上都戴了一两样金银首饰,只周淑兰啥玩儿意没有,跟人家比起来总显得有些掉价。
老娘们穿戴儿上不去也间接的说明自家老爷们没能力,也是为了充门面就把这些钱拿出来给周淑兰打了对金耳环。
说是金耳环看着挺大,其实里边都是空心儿的,两个加起来也就三克来重,买的时候花了不到三百块钱。
三百块钱对于纪家一天到头靠种地挣个千八百块钱的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了,可以说是满家里最值钱的物件儿了。
就连那台十四寸人家淘汰不要的二手黑白电视也没它值钱。
耳环丢了也就相当于三百块钱丢了,周淑兰和纪以田能不上火吗,只是两人的表现方式不太一样,一个在炕头上坐着骂,一个在地上蹲着抽老旱烟。
在纪岩的记忆里的确是有这么档子事儿,前一世她妈丢了耳环上火的牙花子都肿了,她爸更是接连几顿都没吃饭,光捧着酒瓶子喝得晕三五。
后来那耳环在柴禾垛旁边找着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妈乐得现跑街里割了两斤肉回来包饺子。
不知道也就那么地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哪还能眼看着两人着急上火的啥也不做?纪岩心里有了底,走到东屋里去问周淑兰:“妈,你想想早上都去哪儿了,等会儿我去找找?”
周淑兰道:“还能去哪,就起来去了趟后园子抱了两趟苞米杆,又去井沿儿挑了两桶水回来。
哎呀,别寻思了,肯定不是今天早上丢的,昨天我跟麻子脸撒巴起来的时候,我记得她扑搂了下我耳朵,准是那会儿掉的,那个缺德的这种事她能干出来。”
“别往人家身上赖,都跟你说了昨天晚上还看你戴在耳朵上,也就今早晨没的。”
纪以田在外屋地忍不住插嘴道:“后园子我都去看了根本没有,小香子不是去井沿那儿找了吗,看看是不是掉那儿了吧?”
“这都七点了,井沿儿那都不知道叫人履履趟趟多少回了,就真掉那也早叫人给捡走了,还等着你回头去找?还不都是你无用,你瞅瞅谁家不是老爷们去挑水,就咱们家格路,你要稍微有能耐点儿还用我去啊,我不去那耳环能丢吗?”
丢了东西周淑兰也是气得慌拿纪以田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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