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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那双手持续用力,而手下的人就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动也不能动,胸腔剧烈起伏,直到他涨红了脸,再也站不住,险些就要跪下。
裴欢终于找回了一点意识,看清了站在闯入者背后的人,颤抖着叫出来:“大哥……”
三个人僵持着,裴欢身前就是对方颤抖着的枪口,如果刚才华绍亭再晚一秒,闯入者就能轻易制住她。
裴欢后怕不已,眼看形势危险,不敢乱动。
那人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今夜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管他是谁派来的,选在雨夜偷偷摸摸闯入古董店只为了找东西,却没想到被裴欢突然出现搅了局,仓皇之间只好暗中向她下手。
他痛苦地低喘,恐怖的窒息感逼得他只能低低地挤出几个字:“华……华先生……”
身后的男人轻声笑了,右手又慢慢地按在他头顶之上,谁都清楚他这样用力扭过去的后果,那人近乎瘫软,手里的枪再也拿不住直接砸在地上,嘴角克制不住抽搐,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裴欢开口逼问他:“说!
谁让你来的?”
对方哪还说得出话,只是咬紧了牙,憋得满眼血红。
华绍亭微微探身,侧脸几乎贴近了手下垂死挣扎的人,他说话太轻,窗外这一整夜的风雨轻易就能盖过了他的声音,但他说的话却又清清楚楚,一个字一个字压过来,他说:“放心,你不会死在这里。”
多像一句安慰,但那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就好像这几个字是磨利的刀尖,顺着骨头刮过去,能断了他的脊梁,比死还绝望。
“回去告诉她,我在,东西也在,让她别着急。”
华绍亭顿了顿,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手指一根一根松开,他手里的一个大活人却像木偶断了线,扑通一声跪在当场,而华绍亭连站的姿势都没变,居高临下看向地上的人继续说:“还有,今时不同往昔,阿熙病了,如果她想叙旧,找错人了。”
裴欢仔细打量地上的男人,确定对方是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踢开地上的枪,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那人跪在地上挣扎着喘气,只断断续续地念:“华先生……”
他明显震惊于华绍亭还活着的事实,这事实似乎能抽干了他的血肉,直逼得他畏畏缩缩,控制不住蜷缩着拼命往后躲。
裴欢低声提醒华绍亭,虽然根本不清楚对方是谁的人,但今天只要让他回去了,那华先生还在世的消息显然就会有人知道。
华绍亭轻轻摇头,伸手示意她过来。
裴欢立刻站到他身后去,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也就一句话都不再说,这一晚上一颗心终于归位,才感觉到睡裙湿透了之后又冷又硬,风一吹,冻得牙齿发抖。
她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卷进来的雨还是紧张的冷汗,也顾不上擦拭。
老林等在店外不远处,下了车为他们撑好伞,华先生没有出去,他也就一直沉默地站在雨中。
古董店的电路被切断了,路旁等着的车很快掉过车头,开着远光灯从侧面照过来,方便取光。
闯入的男人顺着门口半跪着爬了出去,一抬头正对上老林,明晃晃的车灯正好打在眼前,他慌得浑身一震,倒在雨地里动也不敢动。
那人脖子上赫然一道血印,已经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这时候再被冷雨一激,终于丧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华绍亭已经不想再看,只伸手把裴欢拉进怀里,一时之间只感觉到她浑身湿透带着寒气。
他终于不耐烦了,目光蓦地沉下去,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一句话扔过去:“滚!”
一夜仓皇,早就已经算不清是几点。
裴欢在他怀里终于找回了意识,只觉得自己今天也到了极限,差一点,晚一步都能要了她的命。
这雨下得时间久了,只剩下嘈杂的雨声,听不清也看不见,她心力交瘁,说不出话,只觉得这天永远都不会亮。
老林看先生和夫人要出来了,很快迎过去,他从始至终也没有看地上的人,好像人和雨水没有任何分别。
老林很快走到了那人身旁,脚步被对方的肩膀挡住,他连既有的路线都不变,不闪不避,就这样顺着路踩在了对方肩头,慢慢地蹍了过去。
凄厉的惨叫,地上的男人活像见了鬼,疯了一样爬起来,气都没有喘匀,挣扎着冲了出去。
华绍亭接过老林带来的外套,把裴欢整个裹在里边,准备马上回家。
裴欢确实冻坏了,一暖和下来才感受到实际的温差,克制不住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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