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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还附加了十三个别的问题,都是同样追根究底的,其中最客气的一条还要求我说明是否干过偷窃和抢劫之类的事情,是否用放火的手段或是靠其他秘密来源,获得过第一个问题右方所列的收入以外的钱财。
显然,那个陌生人叫我当了个傻瓜,这是十分、十分明显的。
于是我就出去,再雇来了一个画家。
那个陌生人故意利用我的虚荣心耍了手段,引诱着我说出二十一万四千元的收入。
按照法律规定,这些钱当中有一千块是免收所得税的——这是我唯一可以放心的一点,可是这不过等于海洋中的一滴水罢了。
按照法定的百分之五的税率,我必须付给政府一万零六百五十元的所得税!
(我在这里可以声明一下,我并没有照办。
)
我认识一个很富有的人,他住的房子是一座皇宫似的大厅,吃的是豪奢的饮食,开支非常之大,可是他却是个没有收入的人,这种情形,我是常在报税单上看到的,我在苦恼之中便去向他请教。
他把我开列着那些大得吓人的收入的单子接过去,戴上眼镜,拿起笔来,真快呀!
——我马上成了个穷光蛋!
这是最干脆不过的事了。
他巧妙地运用了“免征表”
,就毫不费力地大功告成了。
他把我所缴纳的“州政府、联邦政府、市政府的税款”
开列了若干;把我所受的“轮船失事和火灾等项的损失”
开列了若干;把我“出卖房地产所受的损失”
又开列了若干——还有“出卖牲畜的损失”
——“租赁房屋的租金”
——“修缮改建和利息等项开支”
——还有“我从前当美国陆军和海军的军官、当税局职员的时候,曾经在薪金项下缴过的所得税”
,以及其他等等。
他在这许多项目上每一种都算出了一笔惊人的“免征额”
——每一种都有。
他计算完了之后,就把那张单子交给我,于是我一眼就看出了,在那一年里,我在赢利方面的收入只有一千二百五十元零四角。
“你瞧,”
他说,“那一千元是依法免征所得税的。
现在你只要把这张账单拿去,宣誓证明属实,再缴纳这二百五十元的所得税就行了。”
(他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他的小儿子威利从他的背心口袋里偷了一张两元的钞票溜掉了。
我敢打赌,如果访问我的那个陌生人明天来找这个小孩子,他也会谎报他这笔收入。
)
“难道你,”
我说,“老兄,难道你自己老是照这个办法编出一些‘免征额’吗?”
“嘿,可不是嘛!
要不是在‘免征项目’这个标题之下有那十一条规定的话,我每年都会为了供养这个凶恶可恨、横征暴敛的专制政府,穷得像叫花子一样。”
这位先生的地位很高,他是在这个城市里实力最雄厚的阔人之列的——他们这些人在道德方面有分量,在商业上有信用,在社会上的声誉是洁白无瑕的——所以我就甘拜下风,学了他的榜样。
我到税局里去,在当初去访问我的那位客人的怒目相视之下,我站在那儿撒了一连串的谎,说了一大堆骗人的话,提供了许多耍无赖的证词,一概都发誓证明是实在的,直到我的心灵涂上了好几寸厚的伪证的污垢,我的自尊心永远、永远扫地无余了。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这不过是美国成千成万最有钱、最得意、最受人尊敬、最受人重视、最受人巴结的阔佬每年都干的事情,所以我也就不在乎。
我并不感到惭愧,我只是暂时少说些话,避开防火手套,免得染上某些可怕的坏习惯,堕落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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