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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鬼子没再露头,但他们还是三不五时放个冷枪,以致赵半括他们根本不能放松戒备,依然死守在门口,每次都是刚有点迷糊就猛然清醒过来。
王思耄那里好像也遭遇了一样的状况。
就这么挨了一天,敌人还是没有大规模进攻,对着阳光,赵半括忽然恍惚了一下,觉得好像鬼子的节奏没有那么犀利了,难道他们没什么人和武器了?又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这边的弹药还算充足,如果鬼子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下去,也许他们能够撑下去,能够等到美军的救援。
这么想想,赵半括心里稍微松了松。
但是,中午的时候,停歇很久的狙击枪枪响再次响起,赵半括瞬时望去,看见一个鬼子猛然直着身子往后倒去,同时,雪坡后响起了一阵轻机枪的声音,赵半括心里一凛,立即知道,王思耄的位置暴露了。
赵半括担心地转头看山上,果然看到在王思耄隐蔽的位置附近,暴起了一阵阵的雪浪,阮灵随即叫道:“鬼子又来了。
小心!”
对面的山头在轻机枪的朝上扫射后,突然拥出了数量众多的鬼子,吼叫着向他们冲了过来,子弹疯狂乱飞。
赵半括迅速操起轻机枪对敌,再没时间顾及王思耄。
战斗在这一瞬间升到极致,鬼子这次的人数显然比前几次多了几倍,明显是想利用人数的优势冲破狙击枪和轻机枪的双重防线,而他们确实达到了目的,赵半括这边已经有点应对不及。
攻击,防守,激烈的战况一直重复着,守在大门位置的三个人完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生命,忘记了感觉,只剩下扣动扳机的动作。
鬼子的身体在扫射下战栗,碎肉飞溅在手榴弹的火光中,基地的正面已经是另一个地狱。
这场进攻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可能是因为他们太难啃,鬼子又一次停火撤退。
赵半括的虎口已经裂了,整只手几乎失去了知觉,他看着满地的尸体,迷糊了一下,难道这就打退了?他想笑,却发现嗓子干得冒火,于是撑起胳膊,想拿起水壶想喝口水,但手一动居然没抬起来,又缓了一阵才喝上了水。
喝到一半,他想起王思耄在雪山上已经坚持了一天一夜,刚才又被鬼子的轻机枪扫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得抓紧时间上去看看。
一抹嘴他就起身,踉跄着往制高点跑去。
他一脚高一脚低地踩着鬼子的尸体往上跑,雪坡到处都染成了红色,偶尔还能看到零碎的肉块散落在地。
他喊着王思耄的名字,抬头往上看,阳光映在雪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把手放在额头上遮挡光亮,等了一会儿才看到王思耄伏在狙击枪的枪架上,好像睡着了。
赵半括心里一震,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了上来,他疾步冲了上去。
等他冲到跟前,一眼看到王思耄的脸被冻青了,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半括的心提了起来,下意识伸手去碰,立刻发觉入手冷得要命,人已经硬了。
赵半括再也承受不住,慢慢跪了下去,他看到王思耄的眼镜和颧骨黏到了一起,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手指扣在扳机位置上,四面落了好几层弹壳。
赵半括再往上一看,王思耄的胸膛被血洇了一大片,已经结了冰。
看来这就是他送命的原因,但是赵半括清楚,那些伤口不是致命伤,不是刚才才造成的,如果及时处理的话,也许……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野兽般的低吼,他看着王思耄,心揪成了一团,在强烈的刺激下,他只能使劲捶着地上的雪,直到手上终于传来了痛感。
赵半括终于慢慢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王思耄一眼,蹒跚地往基地走去。
他其实很想把四眼和刀子、土匪放到一起,然而在目前的形势下,鬼子还是蠢蠢欲动,下一次攻击随时可能到来,如果他把四眼背下去,目标将变得很大,他不能轻易冒险。
如果可以,他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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