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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他。
竟然是他。
终究是他。
……
在那晃动的油纸伞落下来,遮挡了那坠落的风雨,也遮挡了他视线的刹那,沈独心底百转千回,但最终什么也没留下,不过那样简单的两个字——
是他。
如此而已。
满世界的喧嚣都在这一刻去远了,冰冷而潮湿的空气里原本混杂着的烟呛味儿与土腥气都散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那在他旧梦里萦绕已久的旃檀香息。
抬起眼,只能看见他雪白的袍角。
还有周遭远远站着的那许多面色难看的正道中人。
分明是一种堪与天下为敌的姿态,可为什么,他心底竟生不出一点的担心来,反而满心都是一种奇异的放松。
几滴血沾在眼睫上,沈独费力地眨了眨眼。
在失去知觉倒在那一片污泥里之前,他脑子里唯一冒出来的念头竟然是:老子全盛时都打不过他,凭你们,也配?
沈独很久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他倒在泥地里酣眠。
那曾享誉天下的白衣僧人便挡在他的身前,庄严的宝相里带着几分微微的冷然,但无论动手激烈到何种程度,都不曾让那乱飞的刀剑,惊扰他清梦半点。
这是一个染血的夜晚。
也是一个传奇的夜晚。
在今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种种附会的闲聊中,它被渲染了太多奇幻不可思议的色彩,可唯有今时今日在场与那僧人交过手的人才知道,一切一切奇丽的渲染在那僧人雪白的僧袍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分明是低眉垂眼的一片慈悲,可竟无一人能在他掌下翻覆,更无法越过他伤到那本已强弩之末的邪魔半点。
言语不能动,刀剑不能损!
他就像是长夜里那长明的莲盏上高伫的神祇,让人生不出半分的冒犯与亵渎。
“刷拉拉……”
骤雨倾盆。
在那僧人隔山一掌印在陆帆身旁之后,所有人对望了一眼,终于是骇然又忌惮地退走了。
雨声盖住了他们的脚步声。
怎样来,便怎样去。
除了满地狼藉的鲜血与背后那客栈已经冷却的废墟,什么也没留下。
姚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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