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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约闻着还带股棉花香气的布匹,天然的染料再鲜艳,饱和度也比现代织染逊色,但这样反倒把同色花纹突显出来。
孟老爷笑道:“可不敢比,只不过是杭罗苏罗,非达官贵人不能得。
我们孟家除上贡的透花软绫纱用生丝织外,寻常都用棉纱。
都夏高白棉已是最好的棉纱,待这一批织了便要换松潭棉纱,价还会压得更低,到市上三五十文便能有一尺布。”
噢,这就是定位不同,杭罗苏罗走的是高端路线,孟家的布走的是中产阶级路线,就是寒门农家,攒一攒也照样穿得起。
这样接地气的定位,加上孟家上贡品的名气,生意好做也在情理之中:“爹这也算造福乡里,若尽往精细里做,寻常人家便是见也不得见,又哪去找这么好看的布裁衣作裳。”
闺女这样盛赞,孟老爷自然心中高兴:“送来的几十卷你都留下,爹虽不能叫你穿罗着锦,寻常丝绸棉麻尽够你穿。”
时下寻常百姓虽可以穿丝绸,但如绫罗绢缎等贡品,寻常百姓纵然能穿,也穿不起。
再有就是往上数几代,贵族士庶盛行奢靡之风,连垫脚的布都恨不得用云锦缂丝,后宣宗下旨,以法令禁止庶族买卖贡品,来抑制奢靡之风,所以孟老爷才说不能叫孟约穿罗着锦。
这厢得了几十卷布,孟约就想着再绘些织花图稿,可惜她不是学设计的,只能照猫画虎,最多再加一点她自己的审美进去。
时日长得很,孟约精雕细琢反复修改,比头回画要精细许多,端阳过后得有一个月,孟约才将图稿都交给孟老爷。
孟老爷一边翻一边松口气:“今夏棉布花样这般新鲜,还想秋日上贡织花缎需费许多心思,总不能叫贡品还输了市上流通的。
日子过得真快,这都快要秋闱了,不知文和在京城如何?”
孟约:大概已经和女主见过面了,而且是一见误终生的那种见,只是眼巴前的,觉得自己是尘埃里的石头块,连叫女主垫脚的资格都没有。
这会儿应该在发奋图强,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将来好有资格叫女主垫个脚。
这些话,孟约自然不会说出口,她总避而不谈周文和,会被孟老爷察觉,于是便接了一句:“秋闱将至,想必正在用功读书。”
“应是如此,只盼文和能高中,叫年年日后做官夫人,也好穿罗着锦,脱了商籍。”
孟老爷始终觉得对不住闺女的一点就是,他闺女这样可人疼,却不得不随他成了商户。
世间父母大抵如此,自己叫人轻贱没事,却见不得子女为人轻贱。
便是时下商户地位已有所提升,但真到了达官贵人眼里,仍然还是操持贱业,不足为谈。
“爹且放心,必能高中。”
日后还会成千古情诗大手,只是和孟家再没什么干系而已。
南京城中,王醴已提前回程,他手头的事,已被负责河南道的另一位监察御史接手。
王醴是应召回京,因他手里压着的一件案子有了新线索,上命三法司会审。
大理寺刑部督察院合称三法司,这件案子,王醴便是督察院一方的负责人。
案涉安国侯世子之死,新线索却明晃晃将嫌疑指将安国侯世子夫人,其中的烂帐,并非线索所那么简单。
王醴直接打马到督察院取了卷宗往大理寺,三法司会审多半都在大理寺进行,王醴到大理寺前下马,还未站稳就见有人朝寺丞递银,求进去探望安国侯世子夫人。
是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士子,这引起了王醴的注目,年轻男女最易出是非,便是和案情无关,也当问清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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