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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彭长宜回到单位上班。
他早早来到了单位,除去值班的人,还没有比他更早来上班的。
两年前,彭长宜在岳母一手操办下,从一所乡中学调到组织部,开始就是给王家栋当秘书,后来他被任命为干部科科长,王家栋就再也没找新的秘书,彭长宜仍然干着部长秘书的工作。
早到的习惯,就是从那个时候养成的,他要赶在部长上班前,把办公室卫生收拾整洁,而部长和樊书记一样,也有早到的习惯。
彭长宜发现,往往是这个时候,部长和樊书记私下碰面,研究一些事情,等大家都来上班了,部长和樊书记的“小会”
也就散了。
亢州一天的工作,大都是这样开始的。
几天没给部长搞卫生了,他的办公室乱极了。
部长有个洁癖,就是他的办公室从不交给彭长宜之外的打扫,尤其是纸篓里的废弃物,必须有彭长宜亲自烧毁。
彭长宜打开部长办公室的门,立刻就有一股不洁净的气味扑来,屋里乱糟糟的,纸篓里的废物冒了尖,他赶紧将两扇窗子打开通风,然后将从老家带回来的两条凤凰过滤嘴香烟塞进部长办公桌的抽屉里,这才挽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
他将办公桌上散落的文件和报纸分门别类归纳到文件夹和报夹里,将办公室角角落落包括水泥地面擦拭干净后,又端起茶盘走进水房,将所有的茶杯洗干净,给两只暖水瓶住满开水后,才回到自己科室。
可是,当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后,他一下子愣住了,以为自己走错了门,随后看了看门口上方挂的小木牌,没错,就是他们干部科的办公室。
但是,眼前的办公室已经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几张办公室桌上没有了堆砌的旧报纸,烟灰缸里也没有了烟灰烟蒂,而是被洗得干干净净;原来各个桌边的纸篓早就冒了尖都不清理,现在不但没有了废物,而且纸篓也被擦拭干净,并且套上了垃圾袋。
再看彭长宜办公桌的对面,多了一张新桌子,桌上,放着一小盆飘逸淡雅的文竹。
再看四周的墙角,没有了蜘蛛网,没有了灰尘,角角落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清爽之气。
他忽然想起卢辉去他老家时,跟他说部里新来个女大学生,分到了他们干部科。
想必这是那个女大学生的杰作。
女孩子爱好清洁,肯定无法忍受他们过去那种脏乱差的环境,才动手清理的。
彭长宜打量着办公室,很快,他又有了一个新发现。
只见他对面的新桌子上,三张写满了小字的白纸一字摆开,彭长宜这一看,又是吃惊不小。
这白纸不是普通的纸,而是书法专用的宣纸。
那上面的小字也不是普通的钢笔字,而是用毛笔写的蝇头小楷!
书写人可能怕墨迹粘连,才这样摆开晾干的。
彭长宜走过去,弯腰低头仔细端详着这些蝇头小字,他惊奇的发现,这些字比黄豆粒还小,匀称工整,端庄秀丽,且排列整齐,尽管只有六、七毫米大,但每笔的笔锋都一丝不苟,笔画流畅纤细,提按分明,给人以平和恬静之感。
彭长宜不会书法,但喜欢欣赏,眼前这蝇头小字绝对吸引了他,比起樊书记他们写的那些大字来,不知要秀丽多少倍?
他不禁想起元代丁鹤年的《雨窗宴坐与表兄论作诗写字之法》诗里的一句话:“蝇头小楷写乌丝,字字钟王尽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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