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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李大郎和蔡铁牛这三个车夫也没闲着,将各自负责的马车的防雨帘放下来。
原本左右车壁上的小窗子挂的都是轻纱帘,车厢门的帘子也是轻薄透亮的,如今这几处放下防雨帘,车内立时暗了下来。
确定稳妥了,吴榔头吆喝一声,“车马跑起来,大家跑起来,前方不过一二里地有村庄,大家要赶在落雨前进村找农家避雨。”
呼呼啦啦的,一队人马跑了起来。
村庄抬眼可见,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吞没着天空的亮色,乡间的路颠簸的厉害,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颠一会儿总比大家淋雨强。
田间扛着农具奔跑的人也不在少数,吴榔头追上两个汉子,边跑边问,“兄弟,不知你们庄子里谁家院落大、有空余房间?”
一个二十出头的方脸汉子闻言放慢奔跑的速度,“问这个做什么?”
吴榔头一指身后,“赶路逢雨,我们一行人想找个地方避雨,看这天色,怕是还要住上一晚。”
方脸汉子看向身边的另一人,喊了一声山子哥。
被称为山子哥的,面色黝黑,方正的脸,给人一种磊落直爽的感觉。
他回头瞅了一眼二十来个汉子护着几辆车奔跑的样子,“跟我来。”
终于,在雨点落下前,吴榔头在名为山子的汉子的帮忙下,避雨进一家农家院中。
外头的雨点很大,雨下的又急,栓在院中来不及卸车的牛马不安地动着。
李大郎盯着牛马,一脸的心疼,最后,居然忍不住迈出门,冲进雨中要卸车。
吴榔头阻止不及,刚要叫几个人出去帮忙,就见张大等人都要跟出去,他赶紧叫住众人,最后只让张大和另两个身强体壮的出去帮忙。
站在堂屋门口望雨的山子见了,向外大声吆喝,“东边的茅草棚是空的,里头有木头桩子,牲口牵进去栓上。”
又向屋里吆喝,“小草娘,快去煮几碗姜汤。”
这里是山子的家,院子很大,院墙却很破。
正房四间,东西厢房各两间,都是土坯房,很破旧。
他爹娘没了,他们兄弟三人,两个去从军死在战场上,只剩他一个传香火。
他娶了媳妇,上头要养年老的爷爷奶奶,下头要养女儿小草,媳妇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他一个劳力,养活五口之家,日子自然过的艰难。
过不久,媳妇生了,他就得一人养活六口之家。
半个时辰后,雨虽然小了,可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古家众人留宿一晚是肯定的。
吴榔头还没开口,山子先说话了,“你们人多,正房四间腾给你们,东厢房也给你们收拾出来,不要银钱。
家里的米不多,吃饭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灶房你们随便用,柴草去茅屋取。”
吴榔头说银钱一定要给,山子沉默了,最后说:“你们主子不嫌弃房子破,就住着,走时,给个一斗米,就这样。”
说完,去了灶房(注:一斗米=30斤米)
山子这个人说话办事都爽快,从灶房叫了肚子微凸的媳妇,卷了堂屋的铺盖和几样东西,就让出四间堂屋,一家五口搬去了西厢房。
青舒他们这边便开始安顿起来,当然,最先要安顿的便是古叶氏,其他人有住的地方就成,不讲究。
古叶氏住客栈都要用自己的被褥,自己的洗漱用具、茶杯、食具等,何况是留宿穷苦的农家。
苏妈妈和丁家妹将正屋最大的一间又擦又洗、又搬又挪的,忙了好一通,古叶氏才勉强接受了住宿条件。
堂屋剩下三间,青舒安排着女人孩子住下来。
吴榔头让男丁们挤在了两间东厢房里。
同一时间,许三娘带着两个妇人在灶房忙活四十多人的晚饭。
三个主子的是白面擀的面条,下人的是粗粮里掺少许白米的粥和杂粮面馍馍。
青舒闲着没事,打着油纸伞去灶房,看到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丫头,正趴在灶房门上流口水。
她顺着小丫头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许三娘正在盛白面面条。
青舒轻碰小丫头毛茸茸的发顶,“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似乎是吓到了,抬头看青舒一眼,眼里带着警惕,一溜烟儿地跑走,钻进西厢房,声音软软地叫了一声娘,便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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