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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哲子虽然不好自夸炫耀,但听到葛洪的肯定,心里也是暗爽。
丹阳乃京畿所在,地理环境、自然资源乃至于繁荣程度,其实还要胜过吴兴。
但早年灭吴之战,对元气的损伤极大。
还没来得及恢复多少,诸多侨姓又纷纷南来,一些扰民政策频频发布,又有王氏经年为乱,已经让乡民惶惶如惊弓之鸟。
还有占据政治高位的琅琊王葛高门,不顾民怨沸腾,在建康左近侨置琅琊郡县等,割裂乡土,争抢资源,更增加了南北乡人的冲突对立。
单单今年沈哲子听闻的成规模乡民械斗就有七八起,最严重一次几千人裹入其中,糜烂波及数个郡县。
甚至令到京畿震动,朝廷诏令历阳苏峻遣部拱卫石头城,唯恐乱民冲入建康。
葛洪这么感慨,大概也是伤于桑梓不宁,家难为家。
史上此老不归乡土,却南下岭南潜居半生,未尝没有这样的情感失落因素。
沈哲子眼下的能量,能惠及武康一县已是侥幸,至于丹阳那里,纵使有心,也无力去干涉。
察觉到舟内气氛有些沉闷,纪友开口引开话题问道:“维周,常听人言你家江东豪首,不知尊府田亩几何?”
唉,又要被逼炫富了。
“文学你踏足武康境内起,便已经算是进了我家门。
这一条前溪往前行,经盘溪转龙溪,东望苕溪,视野所及,皆为我家产业。”
“这么多!”
纪友听到沈哲子的话,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简直难以置信:“如此说来,尊府单单田亩就有万顷之多?”
他家也算是丹阳大族,乡里之内多治产业,但也实在难以想象,一家门户坐拥万顷良田是个什么概念!
沈哲子笑眯眯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他家的田亩土地,确实不只万顷,尤其在年中一番兼并,加上晚稻一季农业合作社又裹挟一部分贫户乡民,单单平地良田便已经堪堪达到这个数字。
如果再算上林场、桑林、果园、岭地,数字将会更加惊人。
如今整个武康乃至吴兴,如果说还有一家田亩多过沈家,那只能是郡府直接掌握的吏户课田。
这些课田直属郡府掌握,吏户、军户负责耕种,相当于变相的屯田,也是朝廷田亩赋税的主要来源。
葛洪于另一侧冷哼一声:“土豪门户,损万民而肥一家,哼!”
原本他对沈哲子态度已经有所缓和,听到这里后,心内对少年乃至沈家的厌恶又创新高。
小户之家,顷田足以糊口。
而在人多地狭的吴中,小民能有三五十亩田产已经难能可贵。
沈家聚敛如此家业,背后不知要流淌多少寒家血泪!
对于葛洪强烈的阶级斗争情怀,沈哲子只是笑笑并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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