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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眼睛随皇后,坚定、深邃、悠远;嘴唇也像,唇形精致,色泽温暖。
然而生在他身上的所谓的美,最初成就的仅是少年漂亮的五官。
天长日久逐渐渗透,这种美转换成一种疏离的气象,直到最后,彻底养成了帝王家的尊贵和可望不可即。
固然常见,甚至耳鬓厮磨,也没有熟稔的感觉。
这种人天生是站在云端上的,你看不透他所思所想。
如果看透,那他就不是他了。
话题沉重,却不影响太子的心情,“左昭仪有称后的雄心,如果成事,将来枕头风吹起来厉害。
你说皇父会不会废了我,改立她的儿子?”
“简平郡王?”
她斟酌了下,笑道,“枕头风以前未必没吹过,主子不还好好的吗?如果当真封后,更要注意言行操守,吹起来反倒有顾忌。
再说主子有什么可让人诟病的?就算她有心,也拿不住主子错处。”
太子仰唇,笑起来眉眼如画,“救命的良方儿还有三分毒性呢,要拿人错处,太容易了。”
“主子不同,不是寻常人,要给主子上眼药,得瞧这人够不够分量。”
她嘬唇想了想,“昭仪娘娘即便封后,按着祖制,简郡王出生在封后之前,到天上也不能和主子论高低。
皇上要废嫡立庶,内阁那群元老们头一个不能答应,主子只管放宽心吧。”
他听后频频点头,“是啊,我不能被废,废了控戎司就落到人家手里了,还怎么纵着你飞扬跋扈?”
他一头说,一头丢过一个飘忽的眼神来。
话里有戏谑的味道,星河却深知道这欲扬先抑的惯例。
她不说话,他也沉默。
宫灯透过回龙须的流苏,投下斑斓的光点。
他忽而一笑,“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她敛神回话:“十年了。”
十年,白驹过隙,倏忽而至。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同样年岁下,姑娘要比小子沉稳许多。
那年他十二,冬至站在墙头打雀儿,大雪纷扬,底下呼声一片求他下来,他不愿意,因为发现了这座皇城以前从来没有展现过的婀娜。
再好的地方,人一多就变得世俗。
他对宫廷的印象,以前一直停留在忙碌拥挤上。
虽然并不真的拥挤,但人多也是事实。
你去看,宫里纵横的长街和夹道,没有一条是闲置的。
宫里的房子也一样,进进出出,门庭从不冷落。
白天要想让那些宫人不走动绝无可能,一下雪,却如做过一场彻底的清扫,把每个角落里带喘气的活物都洗刷干净了。
天上大雪下得热闹又安静,地上勾头瓦当、彩画红墙,浓艳也浓艳得诗意浪漫。
廊庑那头,几个太监小跑过来,冻红的鼻子不住吸溜,虾着腰向上回禀:“太子爷,快别玩儿鸟啦,皇后主子给你送来个大姑娘,可漂亮啦。”
他没有理会,仰起脸,闭上眼睛,雪沫子落在脸上,能听见消融的沙沙声儿。
小太监不死心,不住聒噪:“爷、爷……您快瞧,人来啦。”
然后一个脆生生的嗓门响起来,说:“臣宿星河,奉旨伺候殿下饮食起居。”
好听的嗓门漂亮的人,这些都寻常,不寻常的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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