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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窝没——!”
方寒霄微微低头看她,她澄澈的眼神一清到底,因为受了惊吓,眼波颤动着,好似被偶然跃起小鱼惊乱的山间溪水。
莹月这里,是一下吓过头,待跟他眼神一碰,倏忽也就醒过神来:她昨晚是睡在新房里的,一个姑娘家,这么在外男府里睡了一夜,还谈什么清白?可不就已失了。
方寒霄在不在新房不能决定什么,外人眼里,就是这么回事,她要不服不认,那倒也还有一条路——自尽以全清白。
也许能博别人对她的尸体叹一声:原来贞烈。
莹月可不要!
她打小长得随便,女诫之类的教导受过一些——她也是因此识的字,但这种书枯燥得很,明显没有游记话本有意思,她学是学过,完全有口无心,徐大太太不重视她,没闲工夫抽查她的功课,既没人管,她更糊弄了。
所以该懂的规矩她懂,但往不往心里去就是另一回事了,简单点说:她觉悟不高。
叫她嫁给方寒霄她不愿意,叫她为此以死明志,她更不干。
方寒霄不看她了,低头收拾起写过的字纸来。
他从她一览无遗的表情上已经得到了答案,看来人单蠢一点未见得全是坏事,她这么快找到出路,都有点出乎他意料。
当然,对他来说,同样也不是坏事。
莹月觉得自己还在挣扎中呢,还想问他为什么要认下她,不过话到嘴边,又顿住了,她直觉她问不出来真话。
方寒霄以笔解释过这个问题,但那无法解释他异乎寻常的平静,在婚姻大事上遭受这种欺骗,即便他不能用声音表达出来愤怒,肢体总是可以的,摔个杯子踢个椅子,这些反应哪怕是装也不难,可他一概没有。
莹月无法不多想,她不知道他的平静背后藏着什么,她甚至有点没来由地觉得,连这平静本身,都是他有意控制出来的。
趋利避害的本能跑出来,她有点害怕他——虽然从表面上看,他对她似乎是很不错了。
方寒霄收拾好了字纸,走到窗下药炉前蹲下,把字纸塞到炉子里去烧。
他四肢都很修长,肩膀宽阔,蜂腰猿臂,莹月还不懂得欣赏,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觉得他往那一蹲的姿势都很磊落,心下不由叹一口气:除了不会说话,这个大——前大姐夫看上去真没哪里不好啊,大姐姐要不那么嫌弃,肯嫁过来,两个人肯定过得很好,也不用她这个顶缸的在这里战战兢兢了。
方寒霄一张一张地往炉膛里塞纸,莹月干干地站着,无事可做,只见他塞完了,站起扯过一旁的布巾擦了手,然后揭开炉子上的药罐盖子看了看,看完拿布巾包起药罐两边的提手,把药罐端了起来。
他整个动作都很顺畅,并无迟疑张望,看来是做惯了这件事。
再然后,他就往门外走了。
莹月被晾着有点无措,方寒霄显然是要端药服侍方老伯爷去,她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要是出门,只能重新回到新房,可在这里等他,也不知道还能找他说什么。
进退两难。
她犹豫的这个当口,方寒霄已经出去了。
方慧一眼看见,蹬蹬跑过来,招呼她:“大嫂,我们也去。”
王氏忙过来:“大姑娘再等一等,老太爷这会儿要用药,总得等老太爷用完药了,才好去问一问大爷,大爷觉得没事,我们就去。”
她说的是正理,方慧撅了噘小嘴:“好吧。”
“哎呀,薛兄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哈哈——!”
外面爽朗的男声一应一和地打趣着,莹月在里面就凄惨了。
没人跟她说过吉日当天成婚的程序,徐大太太只是威胁她要老实听话就完了,那一支箭射上来的瞬间,她以为是冲着她来的,魂差点吓飞了,一口血和着口水,连呛带咳地喷了出来,差不多与此同时,一只手从外面撩起了轿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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