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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众而没贵族,由哪儿发财去?医院不是煤油公司啊,早知道还不如干脆叫“贵族医院”
呢。
老邱把刀子沾了多少回消毒水,一个割痔疮的也没来!
长痔疮的阔老谁能上“大众医院”
来割?
老王出了主意:明天包一辆能驶的汽车,我们轮流地跑几趟,把二姥姥接来也好,把三舅母装来也行。
一到门口看护赶紧往里搀,接上这么三四十趟,四邻的人们当然得佩服我们。
我们都很佩服老王。
“再赁几辆不能驶的。”
老王接着说。
“干吗?”
我问。
“和汽车行商量借给咱们几辆正在修理的车,在医院门口放一天。
一会儿叫咕嘟一阵。
上咱们这儿看病的人老听外面咕嘟咕嘟地响,不知道咱们又来了多少坐汽车的。
外面的人呢,老看着咱们的门口有一队汽车,还不唬住?”
我们照计而行,第二天把亲戚们接了来,给他们碗茶喝,又给送走。
两个女看护是见一个搀一个,出来进去,一天没住脚。
那几辆不能活动而能咕嘟的车由一天亮就运来了,五分钟一阵,轮流地咕嘟,刚一出太阳就围上一群小孩。
我们给汽车队照了个相,托人给登晚报。
老邱的丈人作了篇八股,形容汽车往来的盛况。
当天晚上我们都没能吃饭,车咕嘟得太厉害了,大家都有点头晕。
不能不佩服老王,第三天刚一开门,汽车,进来位军官。
老王急于出去迎接,忘了屋门是那么矮,头上碰了个大包。
花柳;老王顾不得头上的包了,脸笑得一朵玫瑰似的,似乎再碰它七八个包也没大关系。
三言五语,卖了一针六〇六。
我们的两位女看护给军官解开制服,然后四只白手扶着他的胳臂,王太太过来先用小胖食指在针穴轻轻点了两下,然后老王才给用针。
军官不知道东西南北了,看着看护一个劲儿说:“得劲!
得劲!
得劲!”
我在旁边说了话,再给他一针。
老邱也是福至心灵,早预备好了——香片茶加了点盐。
老王叫看护扶着军官的胳臂,王太太又过来用小胖食指点了点,一针香片下去了。
军官还说得劲,老王这回是自动地又给了他一针龙井。
我们的医院里吃茶是讲究的,老是香片龙井两着沏。
两针茶,一针六〇六,我们收了他二十五块钱。
本来应当是十元一针,因为三针,减收五元。
我们告诉他还得接着来,有十次管保除根。
反正我们有的是茶,我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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