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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我发现了我身上有了病。
这叫我非常地苦痛,我觉得已经不必活下去了。
我休息了,我到街上去走;无目的,乱走。
我想去看看妈,她必能给我一些安慰,我想象着自己已是快死的人了。
我绕到那个小巷,希望见着妈妈;我想起她在门外拉风箱的样子。
馒头铺已经关了门。
打听,没人知道搬到哪里去。
这使我更坚决了,我非找到妈妈不可。
在街上丧胆游魂地走了几天,没有一点用。
我疑心她是死了,或是和馒头铺的掌柜的搬到别处去,也许在千里以外。
这么一想,我哭起来。
我穿好了衣裳,擦上了脂粉,在床上躺着,等死。
我相信我会不久就死去的。
可是我没死。
门外又敲门了,找我的。
好吧,我伺候他,我把病尽力地传给他。
我不觉得这对不起人,这根本不是我的过错。
我又痛快了些,我吸烟,我喝酒,我好像已是三四十岁的人了。
我的眼圈发青,手心发热,我不再管;有钱才能活着,先吃饱再说别的吧。
我吃得并不错,谁肯吃坏的呢!
我必须给自己一点好吃食,一些好衣裳,这样才稍微对得起自己一点。
三十五
一天早晨,有十点来钟吧,我正披着件长袍在屋中坐着,我听见院中有点脚步声。
我十点来钟起来,有时候到十二点才想穿好衣裳,我近来非常地懒,能披着件衣服呆坐一两个钟头。
我想不起什么,也不愿想什么,就那么独自呆坐。
那点脚步声,向我的门外来了,很轻很慢。
不久,我看见一对眼睛,从门上那块小玻璃向里面看呢。
看了一会儿,躲开了;我懒得动,还在那儿坐着。
待了一会儿,那对眼睛又来了。
我再也坐不住,我轻轻地开了门。
“妈!”
三十六
我们母女怎么进了屋,我说不上来。
哭了多久,也不大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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