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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有什么神通?我只有身后走过的一生的时间,老之将死,越来越单薄,我即将成为空气,成为灰尘,成为见证的时间……”
竹杖老人失望之下话锋偏往别的方向。
“阅尽沧桑,如有神助,您什么事儿都看透了。”
榴莲树班主任不知该与老人从何谈起,但听出来老人的话里有很多内容,他把对一生的感叹简化为那么抽象的语言,更加重了那些内容的分量。
“我是个退休的历史老师,与其把什么事儿都看透,倒不如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竹杖老人干巴巴的嗓音里,原来也有不切实际的愿望。
两个老师遇到一起,千万不要长篇大论地说一大堆空话啊,樱桃树甫瑞它们归心似箭,既然老人没有神通,还是赶路要紧。
还好竹杖老人倒不是一个啰嗦的老头,反而显得惜字如金,只说他心里想说的话,而且尽量把他的话压缩成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的词汇。
“我给你们带路吧,”
竹杖老人说,然后他跟着他的竹杖移动脚步。
竹杖老人颤巍巍的脚步,和着竹杖点击在石板路上“哒——哒”
的慢节拍,刚好和这些树行走的速度不相上下。
竹杖在前面引路,清晰的声音传入每一只耳朵,它们甚至可以闭上眼睛,听由那不疾不徐的声音的指引。
终于有人能够辨认出它们,而且还愿意与它们结伴同行。
榴莲树班主任几乎像千里遇知音一样感动,这说明我们更加接近回归了,世界对我们越来越熟悉了。
如果再有什么危险,老人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榴莲树班主任还是多出了一份安全感。
“岛上还是荒凉些好。”
竹杖老人兀自地呓语。
竹杖老人没来由的一句话,榴莲树班主任不知从哪里去接他那个话茬。
“从食不果腹,到衣食无忧,如今又到了变着花样折腾的地步。”
竹杖老人说。
榴莲树班主任无言以对。
“历史是一条追着自己尾巴咬的狗,无聊地转着圈。
以前是一副空皮囊,现在还是一副空皮囊,里面还多了贪得无厌的负担。”
竹杖老人说。
幸亏他说话的速度慢,不然他那若有若无的声音,恐怕听都听不清楚。
榴莲树班主任感觉老人也变成了一棵树,一棵行将枯朽的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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