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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见他们相视而笑,心里升起鄙夷来,“南大人有什么看家本事只管使,我说了,一切以办差为主,不必顾忌我在场。”
大概是得了她这样无所畏惧的回答,南玉书便愈发要做给她看。
控戎司有特权,连京中皇亲国戚都可以随意缉拿审问,几个家奴算什么!
番子狞笑的样子像豺狼,房府护院被绑在木桩上,南指挥使在上头问话,番子手里的柳叶小刀就在犯人面皮上来回刮蹭。
星河坐在椅子里,脚下踩着烘炉,黄铜盖儿上齐整的孔洞里蒸腾起热气,脚底下暖烘烘的。
耳畔响彻了“说,是谁给你们报的信儿”
,房家的人互相推诿,推到最后断了脉络,这场审问也从房有邻贪污案,彻底变成了南玉书私人泄愤的途径。
可惜收效甚微,她转过头,悄悄打了个哈欠。
南玉书脸上挂不住了,一拍书案,“给他们梳洗梳洗,松松筋骨。”
番子一听简直要狂欢,人命在他们眼里玩儿似的,施刑也有瘾儿。
上头一下令,他们嘴里高呼着“得令”
,七手八脚把人抬上了刑床。
那铜铸的刑床也就一人宽,两边有两个槽,是专用来排泄血水的。
也许是躺过的人太多了,打磨得锃亮,简直能照出倒影来。
星河看着他们把人手脚都捆绑好,房家护院大声求饶,可是还没等他嚎完,一盆滚烫的开水浇到了腿上。
闭塞的空间立刻盈满一股腥臭味,星河从来不知道,原来人肉也是有味道的。
番子们举着铁制的刷子按在半熟的小腿肚上,来回只拉了一下,立刻皮开肉绽。
起先那肉还是发白的,没回过神来似的,可也就一瞬,鲜红的血从丝丝缕缕间倾泻而出,把下半截刑床都染红了。
指挥使和几位千户冷冷看着,又转过头来瞧她,“怎么样宿大人,要是呆不惯,先回前衙去吧。”
星河蹙眉笑了笑,“我不打紧,可大刑都用了,人也昏死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问明白,岂不白费力气?”
一句话又捅人心窝子,南派那些人都有些讪讪的。
她抬起手抿了抿冠下掉落的碎发,这时徐行之进来回禀,说金吾右卫楼将军带护军过堂来了。
话才说完,楼越亭到了刑房门口,见了里头惨况直皱眉头,“控戎司果然名不虚传。”
一面向南玉书拱手,“咱们闻不得里头味道,南大人正忙,就请宿大人代劳吧。
职上事多,停留不了多长时候,眼瞧着天要黑了,楼某还得回去安排夜间巡守。”
星河站了起来,“那我就替大人打个下手吧,护军那头我来做笔录,只是大人别忘了,审问房有邻才是重中之重。”
说完朝楼越亭比了比手,一行人退出了衙司刑房。
天上还在飘雪,从地底下出来,恍惚有种还阳的感觉。
星河负着手慢慢踱步,想起身边有阔别多年的老友,仰头看他一眼,心里是敦实的。
楼越亭还是记忆里的样子,虽说年纪渐长,人也较之以前更沉稳了,但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比如纯净的微笑,和坚定的眼神。
小时候在一起厮混,几乎天天都要见面,星河常在他那里蹭吃蹭喝,当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可是分别了十年,十年之后再相遇,许是长大了的缘故,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
脚下有意踟躇着,进了衙门要讲公事,多走一会儿就能多说上两句体己话。
越亭看她一身官袍,轻轻叹了口气,“那地方肮脏,人心又险恶,你在那里没的辱没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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