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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北秦从未想过白子瑕会加入到这件事情中来,所以听到庄楚的话时几乎不可置信,他有心向庄楚问个明白,庄楚却卖了关子,让他自己去找白子瑕谈一谈。
苏北秦见到白子瑕的时候,白子瑕刚从武器库回来,一袭青衣布衫,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忧愁,精神却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好上许多。
白子瑕将苏北秦让进里屋,给苏北秦倒了个热茶道:“今早本想同庄先生一道去城外接你,只是武器库那边突然出了些状况,一时没有脱开身,所幸现下都解决了,本打算换件干净的衣裳再去找你的,没想到倒是你先来了。”
苏北秦摩沙着杯口,黑极了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白子瑕的一举一动,企图从白子瑕的言行中看出一丝破绽,“你说我跟随武惟扬是背弃初衷,如今为何又与我走了相同的路?”
白子瑕在他对面坐下,捶了捶因为爬山而酸疼的腿笑道:“我也说过你比我看得更远,你走的路未必就是错的。”
他虽然竭力掩饰悲伤的神情,苏北秦还是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一丝愁苦,他唯恐白子瑕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对待,有些急切地握住白子瑕的掌心道:“若是庄先生有为难你的地方你尽管与我说,不必违背本意与我们待在一起,不管是对于你还是对于我来说都不好受。”
“怎么会,庄先生和寨子里的百姓待我都很好,”
白子瑕拍了拍苏北秦的手背笑道,不过那笑容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嘴角下拉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低头沉默了半晌,适才轻叹一声,接着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主上向突厥小国进贡的事情么?”
苏北秦点点头道:“自然是记得的。”
白子瑕又重重地叹了一声道:“我后来写了奏折托朝中好友特意递给主上,劝他将之前错判的几位名望极高的将军再召回朝中,整顿兵马与突厥一战,突厥正处在冬季缺衣少粮的时节,我们胜算很大,只是我忘了,我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九品小官,主上哪会听我等之言。”
这种不被君主信任的感觉恐怕苏北秦比白子瑕更明白,他的手被白子瑕无意识地紧握着有些轻微疼痛,他并没有抽回,又问道:“主上降罪与你了么?”
白子瑕原本忧愁的面容蓦然带上几分怒意,连语气也沉重了几分,“我听朝中的好友说,主上虽然恼怒,但并没有把我这小官的言论当回事,只是那奸相老早就想置我于不义之地,在主上面前进谗言,主上一怒之下削了我的官职,还将我打入牢房准备押回京城受刑,幸好庄先生听闻此事,带人将我中途截下,不然我此番回去京城,估计再没有性命与你相见了。”
这事儿估计是庄楚怕苏北秦担心,所以才没有跟苏北秦说,苏北秦如今听完白子瑕的陈述只剩下唏嘘与不平。
白子瑕瞧着他浓眉紧锁的模样笑道:“这样一来也好,起码我对朝廷真的死心了,我们十年的情谊总算可以恢复如初,为兄之前有对你不住的地方,也请苏北秦不要介怀。”
话虽如此,白子瑕的笑容里还是带着苦涩,他生性不如苏北秦爽快,遇事爱钻牛角尖,恐怕主上怪罪于他,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主上无能,而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或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忘怀此事,因而无论苏北秦怎样安慰都是徒劳的。
苏北秦抽回被白子瑕握得发麻的手,斑驳的光影投在他白皙的脸上,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本是很平淡的笑容,却出奇地安稳人心,连带的那双黑瞳中也带上了几分清浅的笑意,“子瑕若是相信我,也必定要相信我所选择的人,能开创大唐朝的另一盛世。”
庄楚推开武惟扬的院门,便见武惟扬正躺在躺椅上一边发着呆一边晒着太阳,连踏雪快将他放在一边的小鱼干都快吃光了也浑然未觉,而在听到开门的声响之后,也紧紧是转动眼瞳懒洋洋地望了一眼庄楚与他身后带来的年轻人,接着继续维持发呆的现状。
“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庄楚哂道。
不过武惟扬摆明了态度不爱搭理他,庄楚这回倒也不恼,叫身边的年轻人搬了张椅子来,坐到武惟扬的身边,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抚摸着手中的黑壶,他看了看武惟扬那一幅要死不活的模样,轻笑了两声道:“你果然是同苏北秦待太久了,连性子也变得跟他一眼沉闷了。”
武惟扬单手一捞,将一旁的踏雪捞到怀中抱着,微微偏过头去,背着光线的面庞显出几分阴郁,“你怎地把白子瑕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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