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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绍亭从头到尾没想真的撞死韩婼,但有人要他必须这么做,所以用尽一切也把他逼上了绝路。
华绍亭已经成为老会长亲自选定的继承人,他下不了的狠心,老会长就亲自用女儿为他上了一课。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此后二十年,乃至他这一辈子,他日日提醒自己记住那一天,他付出过代价,此生绝不再受人胁迫。
过去的事情说完了,该扔的东西还是要扔,毕竟人能取舍的东西并不多。
华绍亭还是把这串沾血的珠子彻底扔掉了。
他直接松手,甩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珠子落底,轻微撞出一阵响动,冷不丁刺激到了裴欢,吓得她慌张地缩了肩膀,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华绍亭轻轻地拍她的手,慢慢让她放松,事到如今,所有的噩梦于他而言,不过是场旧日波折,再恐怖再泯灭人性,他也已经背负了二十年。
想得多了,想通了,也就认了。
那一天的事故里,华绍亭也受了伤,在医院里养了一段时间,不清楚后来的事,出来后知道有人替他善后,一把火烧了现场。
华绍亭的车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想去查,他也不需要。
从此,外人只知道那个少年绝非一般心狠手辣,心硬得不像个人,最后众人看着华绍亭从暄园离开,成了最后的胜利者,顺利入主兰坊,一时之间风头无两,这条道上无人不晓。
别人怎么认为怎么想,华绍亭懒得管,也根本不在意,他从来不是个好人,也不想把自己划分到什么尚有良心的阵营里,只有今天,他忽然觉得需要说清楚,因为问的人是裴欢。
她是他的裴裴,他的爱人,他的余生,他一生珍视如命的人。
他只想清楚地让她知道,生而为人,总有底线,他说:“想要害死韩婼的人,不是我,是她父亲。”
经历过那一晚之后,敬兰会才有了后来的华先生。
这一场前后几十年的心机棋局,下到今天,裴欢才彻底看清楚。
当年老会长多年无子,收养华绍亭,带他进敬兰会,早早看出他是个合适人选,能替自己照顾身后事,于是老会长许诺给他一切,又不惜舍弃私生女,两年时间用尽手段把他的性子磨透了,亲手把他推到万劫不复,也算是送他站到了这条道上的至高点。
人间种种,唯独这条夜路上没有白来的恩情,公平交换才是生存之道。
老会长需要华绍亭付出代价,让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背负水晶洞上的恩怨,再连带泼他一身韩婼的血……除此之外,对方还需要华绍亭一直病着,因为敬兰会终究是陈家人的敬兰会,他的病情拖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往后也就活不了太久,尤其这病是心脏方面的遗传病,不可能轻易留后,只要等到华绍亭病死之后,兰坊就会重新回归陈家掌握。
这一切清清楚楚,恩怨得失,万分公平。
兰坊那条街上的心机之重,远非外人能懂。
裴欢只剩沉默,她好不容易才勉力将满心讶异和恶心压下去。
她知道那个女人也不懂,事到如今,二十年的恩怨,只有韩婼还被蒙在鼓里。
她又问他:“既然韩婼没死逃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当年种种,华绍亭也是受害者。
他想了一会儿,淡淡地笑了,但这笑容并不真诚,只觉得索然无趣,于是就连口气也都轻飘飘的没个着落,说:“告诉她什么?那天晚上是我安排了一切,把她约到那里的人是我,车也是我开的,虽非我愿,但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真相。”
他说到最后却又是笃定的意思。
人不能把自己活成落难者,华绍亭从不后悔亦不开脱,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年的始作俑者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他始终清楚地明白,解决这场恩怨的唯一办法就是有人站出来承担后果,他甚至也不屑于自证清白。
他抚着裴欢的脸告诉她:“我活到今天,最不缺的就是别人恨我。”
但因为恨他,连累到裴欢和孩子,才惹他真正动了气。
两个人安静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走廊里就有人过来打扰。
裴欢让他再休息一会儿,她去开门。
外边站着的人是陈屿,他本来有话想要进去说,结果一看是裴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裴欢眼睛哭肿了,拖累到头疼,却又整个人绷着一股劲,非要挡住门口,谁也不放进去,谁也不能打扰里边的人。
她在华绍亭那间检查室门前站定了,像身后护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关隘,她硬着口气,和陈屿交代说:“他不舒服,你是会长,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你的安排,你要自己拿主意。”
呀呀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来,听得人心里一阵犹如被牛奶滋润的舒服。可是看着木盒子里的小不点的沧澜一点都不觉得舒服!这个盒子里之前放的只不过是一个一直在变大的彩蛋,可是现在,彩蛋已经破开了,里面竟然坐着这个一丁点儿大的缩小版男孩纸!他的身上一丝不挂地,头上有一小撮毛发。眼睛圆圆地懵逼地看着四周,脸上有着可爱的婴儿肥。呀他发现了沧澜,朝着她爬过去。啊啊啊沧澜大叫一声,立马往后一跳靠在墙上,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蛋在没有经过孵化的前提下养育出了一个人?天呐,她一定是在做梦,肯定是自己最近太沉迷于养成游戏无法自拔了。她准备死劲掐自己一把,可手刚刚靠近胳膊,又有点儿怕疼。这要她怎么和自己的霸道总裁大男票交代呢?那么好朋友魏阳明为什么要给她一个能孵化出人的彩蛋来啊!她当时就应该知道没什么好事,她当时就应该拒绝的,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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