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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着眼前披着谢瑢壳子的不明人物,心念一动,掌中便抓住了悬壶的剑鞘,他握住剑柄,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谢瑢起了身,只一撩衣摆,便如天地至尊降临,比往日里威严更盛,连身形也好似愈发巍峨。
他阖一阖眼,再睁开时,有一瞬迷蒙,随即便露出了陆升熟悉的神色,轻笑道:“抱阳,我是你的什么人?”
陆升只觉说不出的怪异,晃神间已被谢瑢握住手腕,拽入怀中拥紧。
叫人眷恋的熟悉心跳,隔着紧贴处徐徐传来,谢瑢轻轻抚着他后背,叹息一般低声道:“抱阳,好生记着,此刻连我也是,任何人。”
陆升听得如坠五里雾中,茫然道:“阿瑢,你说什么?”
那人却不应了,连轻抚后背的手也停下来,过了片刻,方才笑道:“我说了什么?”
陆升正不知如何是好,亭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嗓音,柔声问道:“阿瑢,是谁来了?”
谢瑢又拥一拥陆升,方才松了手,笑着应道:“娘,是孩儿同你提过多次的陆抱阳来了。”
他笑容愈发柔和,牵了陆升的手,撩开垂下的帷幔,走出凉亭,一面同陆升说道:“抱阳,来见见我娘。”
亭外十余步的回廊当中,谢宵正陪同一名女子并肩而立,那女子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容色绝丽,世间无双,比之谢瑢亦毫不逊色,又多出女子特有的妩媚柔婉,眼神清明,光彩内蕴,熠熠生辉,颇有久居上位的气度,纵使虞姬来了,也要相形见绌。
她分明笑吟吟看向陆升,陆升却察觉仿佛有千斤重担压下来,不由直了直腰身,不肯示弱,随着谢瑢迈步走近。
谢瑢待走近了才放开陆升,也不同那二人见礼,只道:“抱阳,这便是我娘。”
这女子看着比谢瑢还年轻,如何就成娘了?陆升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只得迟疑行礼道:“见过……白夫人?”
他自然记得谢瑢同他提过的陈年往事,谢瑢的亲娘姓白名熙珍,原是建邺两百里外一个乡村教书先生的独女,约莫是二十岁时生下谢瑢,如今过了二十五年,这位白夫人早过了不惑之年。
再如何保养得宜,二十五年岁月终究有差异,不至于仍是眼前这般样貌。
那女子却坦然受了他的礼,含笑道:“陆功曹免礼,犬子平日里给陆功曹添麻烦了。”
陆升尚未开口,谢瑢已道:“不麻烦。”
陆升便在心中暗暗叹气,如何不麻烦,简直天大的麻烦。
白夫人便嗔道:“你这孩子好不知礼,哪有自家说不麻烦的。
陆功曹不说,你怎就知道不麻烦?”
谢瑢含笑道:“我自然知道。
娘,我与抱阳有事要说,待商议完了再带他陪娘聊天。”
白夫人叹道:“我们老人家哪敢要你陪,你自去同陆功曹谈事罢。”
谢宵亦是笑道:“长辈与长辈谈事,两个小辈莫来打扰。”
陆升这才松口气,忙同二人作了别,跟着谢瑢离开庭院,走进回廊尽头第一间书房中。
才一进房,便立时道:“阿瑢,我有话要问你。”
谢瑢却走到书案前方才停下来,柔声道:“抱阳,我知道你此时满腹疑问,然而事有轻重缓急,姑且都放一放,先听我说。”
他将手放在厚厚一叠书信上,垂目低头,令陆升看不见他眼中神色,方才道:“这些泰半是卫苏将军的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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