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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重就轻。”
谢偃摇头失笑,道:“倘若真是个上好人选,你早就直言了,何必遮遮掩掩到现在?”
他微微肃了神情,沉声道:“莫说是良贱不婚,士族通婚时,若是彼此门第差得多了,仍旧会有人非议,你既说他门第不显,却不肯说别的,可见他身上其余的问题,必然比门第之间的差别更大。”
姜还是老的辣,谢偃宦海沉浮多年,历经太宗、先帝、郑后、今上四朝,眼光之精准,远不是谢华琅此时能比的。
她静默半晌,一时说不出话来,谢偃也不开口,只静静注视着她。
如此过了许久,谢华琅方才小声道:“他就是很好。”
谢偃微笑道:“那你便叫他来,让阿爹见一见。”
谢华琅怎么敢应?
阿爹或许不会介意门第上的差别,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门第,还有别的东西。
不说别的,只说他们彼此之间相差的二十岁,就足以叫全家人一起反对了。
谢华琅少见的有些忐忑,手指紧捏住压衣的玉佩,方才勉强叫自己有了些底气。
谢偃端坐椅上,腰背挺直,只是平静看着她,并不曾出声催促。
“……阿爹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哥哥吗?”
谢华琅脑海中灵光一闪,试探着道:“哥哥见过他之后,可是赞不绝口。”
谢偃面色果然柔和了些:“真的?”
“我拿这个骗阿爹做什么?”
谢华琅见有门儿,忙道:“再晚些,哥哥便会归府,阿爹一问便知。”
长子看似温和内敛,心气其实是很高的,这也是高门子弟的通病,顺风顺水惯了,一般人看不进眼里去。
谢偃总算有了几分满意,轻叹口气,道:“你们兄妹几个啊,没有一个叫人省心的。”
已经是傍晚时分,书房里光线昏暗,谢华琅去掌了灯,灯光幽微间,却见阿爹鬓边已经有了白发。
也不知怎么,她忽然间想起小时候阿爹带自己去放风筝,叫自己骑在肩头时的模样了,那时他正年轻,意气风发,可现在,毕竟不是当年了。
谢华琅心中忽然生出丝丝缕缕的酸楚,其中掺杂着愧疚,到他近前去,低声道:“阿爹,我是不是又叫你忧心了?”
谢偃握住她手,哼道:“原来你也知道?”
“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不胡闹了。”
谢华琅鼻子发酸,低声道:“阿爹,我是真的喜欢他。”
“你啊,从小就倔,长大了还是这样。”
谢偃长叹口气,轻轻拍了拍她手,温柔道:“好了,随我一道去用饭吧。”
谢华琅听他如此言说,便知是默许了,心中雀跃,欢喜道:“谢谢阿爹。”
说完,又极殷勤的让开路:“阿爹先走。”
谢偃摇头失笑,站起身来,绕过桌案,正待出门时,目光却忽然顿住了。
谢华琅在他身侧,微垂着头,内室里虽然掌着灯,但也不算十分明亮,故而也不曾察觉到他身体骤然的僵硬与面上一闪即逝的惊骇。
“枝枝,”
谢偃捉起她腰间玉佩,声音隐约发涩:“这块玉佩——你从何处得来?”
谢华琅见他握着那玉佩细看,有些忐忑,也不曾注意谢偃此刻有些奇怪的神情,支支吾吾道:“他给我的。”
“怪不得我看着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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